诺丁的跑道黄昏的体育场空旷下来,橡胶跑道在夕照里泛着暗红的光。我系紧鞋带,听见风穿过看台缝隙的呜咽——像极了许多年前,诺丁在起跑线前调整呼吸的声音。那时我们都年轻。

诺丁的跑道
黄昏的体育场空旷下来,橡胶跑道在夕照里泛着暗红的光。我系紧鞋带,听见风穿过看台缝隙的呜咽——像极了许多年前,诺丁在起跑线前调整呼吸的声音。
那时我们都年轻。诺丁总说,跑道是时间的另一种形态,笔直却无尽,每一步都同时踏在出发与抵达之间。他训练时有种近乎虔诚的专注,摆臂的弧度、落脚的节奏,精确如钟表。但真正奔跑起来时,他又像挣脱了所有规则,成为风本身。我曾问他为何奔跑,他望着跑道尽头渐渐沉没的夕阳:“为了追上自己的影子。”
后来伤病迫使他离开赛道。告别那晚,他最后一次抚摸起跑线的白漆,指尖沾着碎屑。“你知道吗?”他说,“体育最残酷也最温柔之处在于,它终将收回赋予你的一切——速度、力量、喝彩。但那些在极限中看见的风景,会成为你体内的骨骼。”
此刻我站上跑道。起跑、加速、风灌满胸膛。在某个弯道,我忽然理解了诺丁未曾说出的部分:体育从来不是对抗时间的战争,而是与时间达成的契约。我们交还青春,换取某种更坚韧的东西——一种在平凡日子里依然能听见发令枪响的敏锐,一种即使慢下来仍保持向前的姿态。
冲过终点时,夕阳正好没入地平线。跑道沉入暮色,而我体内亮起一盏灯。那是诺丁,也是所有奔跑者留下的光——不在奖牌上,而在每一次呼吸与大地碰撞时,那微小而确切的回响。